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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斯捷尔纳克 编辑
《帕斯捷尔纳克》是当代诗人王家新创作的一首现代诗歌。作者面对俄罗斯诗人帕斯捷尔纳克的悲剧一生时,表达了谦卑的敬意和痛苦的共鸣,以及灵魂经受拷问的泣血讴歌。作者以不能到诗人墓前献一束花为最大的痛苦和遗憾,但是他表明了要用一生的倾注阅读诗人的诗的誓言或心愿。他要穿越“几千里风雪”,全身心地去拥抱诗人。诗歌以个人的睿智和忧伤体认了一个时代苦难的形象,然后确立起了一种要求承担苦难并朝向灵魂的高贵的存在尺度。全诗结构严整,首尾照应,在艺术形式上,语意繁复,意象丰赡,修辞多样,总体风格沉郁顿挫,反复、通感、对比、比喻、夸张、拟人等修辞的运用,反问、感叹、跨行、跨段等句式的自如交替,体现了诗人成熟定型的艺术风格。
作品名称:帕斯捷尔纳克
作者:王家新
创作年代:当代
出处:《重写一首旧诗》
作品体裁:现代诗歌
不能到你的墓地献上一束花
却注定要以一生的倾注,读你的诗
以几千里风雪的穿越
一个节日的破碎,和我灵魂的颤栗
终于能按照自己的内心写作了
却不能按一个人的内心生活
这是我们共同的悲剧
你的嘴角更加缄默,那是
命运的秘密,你不能说出
只是承受、承受,让笔下的刻痕加深
为了获得,而放弃
为了生,你要求自己去死,彻底地死
这就是你,从一次次劫难里你找到我
检验我,使我的生命骤然疼痛
从雪到雪,我在北京的轰然泥泞的
公共汽车上读你的诗,我在心中
呼喊那些高贵的名字
那些放逐、牺牲、见证,那些
在弥撒曲的震颤中相逢的灵魂
那些死亡中的闪耀,和我的
自己的土地!那北方牲畜眼中的泪光
在风中燃烧的枫叶
人民胃中的黑暗、饥饿,我怎能
撇开这一切来谈论我自己
正如你,要忍受更剧烈的风雪扑打
才能守住你的俄罗斯,你的
拉丽萨,那美丽的、再也不能伤害的
你的,不敢相信的奇迹
带着一身雪的寒气,就在眼前!
还有烛光照亮的列维坦的秋天
普希金诗韵中的死亡、赞美、罪孽
春天到来,广阔大地裸现的黑色
把灵魂朝向这一切吧,诗人
这是苦难,是从心底升起的最高律令
不是苦难,是你最终承担起的这些
仍无可阻止地,前来寻找我们
发掘我们:它在要求一个对称
或一支比回声更激荡的安魂曲
而我们,又怎配走到你的墓前?
这是耻辱!这是北京的十二月的冬天
这是你目光中的忧伤、探寻和质问
钟声一样,压迫着我的灵魂
这是痛苦,是幸福,要说出它
需要以冰雪来充满我的一生
1990.12 ,北京
诗歌在艺术形式上呈现了一种“深度意向”。王家新对反复、通感、对比、夺张、拟人等修辞的运用及反问感叹跨段式的自如应用交替,既使这首诗语意繁复,意象丰满,又体现了诗人成熟的定型的艺术风格,而且诗歌的语言带有知识分子气质的理性和思辨,使意境达到了高度的统一,特别是某些句子也含有警世的力量,这也是他诗歌具有的绝对力量,比如“为了获得而放弃”“为了生你要求自己死,彻底的死”等。而且诗中的词语都用来营造了内心化的意向,即根本上的一种按照内心的写作。
从诗作本身的语词意象和境界中,可以分辨出作为知识分子的诗人那种深重的“时代意识”。“终于能按照自己的内心写作了/却不能按一个人的内心生活”,诗句像格言一样,在坦言知识分子的“共同悲剧”。“从雪到雪,我在北京的轰然泥泞的/公共汽车上读你的诗,我在心中/呼喊那些高贵的名字/那些放逐、牺牲、见证……”,在北京的雪与俄罗斯的雪的对比中,在北京的轰然泥泞中的“我”与在俄罗斯被放逐的那些有着“高贵的名字”的诗人之间,有一种处境、有一种命运是共同的,但“我们”,这些中国的知识分子当“苦难”要求“我们”“把灵魂朝向这一切”,来勇敢地“承担”之时;当那些高贵的灵魂在这块土地上寻求“一个对称”、寻求灵魂与灵魂之间的“回声”之时,诗人感觉到的是“耻辱”!“而我们,又怎配走到你的墓前?/这是耻辱!这是北京的十二月的冬天”。在雪、北京、泥泞、放逐、牺牲、见证、死亡、俄罗斯、苦难、冬天……这些词语与意象中,可以看到一个在“承受”中写作、将“苦难”视为宿命,在那些高贵的灵魂的质问中焦虑的诗人形象。诗作的境界又充满了灵魂的震颤、痛苦与沉默,十分沉重,但又发人深省。
这首诗确实有诗人自身精神写照的“自白”的特色,但正如臧棣所言的,此诗“不追求对个人的痛苦的神话化,虽然诗中也提到痛苦,但这首诗主要讨论的是在诗歌的写作中发现并维护一种个人的精神力量和可能性。在当代诗歌中,要保持诸如‘人民胃中的黑暗、饥饿,我怎能/撇开这一切来谈论我自己’这样的音色是异常困难的”。“……王家新所做的工作:即在汉语的肌质中植入一种富有生气的语言机制,使汉语和灵魂紧密地结合起来。《帕斯捷尔纳克》体现了这种结合的努力。这首诗几乎揭示了诗人在这个时代的一种典型的处境,‘震颤中相逢的灵魂’‘共同的悲剧’‘忍受更剧烈的’‘耻辱’,这些语汇不是以感性取胜,而是以强烈的灵魂色彩触动我们的意识。这首诗像柏桦的《献给曼杰施塔姆》一样,在创造出了一种针对时代的诗歌感受力的同时,为汉语引入了灵魂的声音。”王家新的写作给汉语诗歌注入了时代意识、现实关怀和灵魂的重量,但这种注入不是意识形态对诗歌的辖制与重压。王家新诗歌写作的“灵魂”话语是在诗歌的具体性中完成的。不管是《帕斯捷尔纳克》时期的诗作还是后来不拘形式的“诗片断”“长短句”式的写作,王家新的诗都延续着王家新才有的感觉、经验和想象,他的诗有一种独特的文体、句式和语汇。
南开大学副教授李润霞:在艺术形式上,这首诗语意繁复,意象丰赡,修辞多样,总体风格沉郁顿挫,反复、通感、对比、比喻、夸张、拟人等修辞的运用,反问、感叹、跨行、跨段等句式的自如交替,体现了诗人成熟定型的艺术风格。值得称道的是这首诗的语言,不是平民气、平面化的日常口语,而是一种带有知识分子气质的理性与激情结合的思辨性语言,是言意达到最高统一的语言,是思想对语言本身的超载。一些诗句具有某种启示性的警世力量,如“为了获得,而放弃”,“为了生,你要求自己去死,彻底地死”。(《中国当代文学名篇选读 第4版》)
四川美术学院副教授朱慰琳:诗歌在艺术形式上呈现了一种深度意向。王家新对反复、通感、对比、夸张、拟人等修辞的运用及反问感叹跨段式的自如应用交替,既使这首诗语意繁复,意象丰满,又体现了诗人成熟的定型的艺术风格,而且诗歌的语言带有知识分子的气质的理性和思辨,使意境达到了高度的统一。(《中国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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