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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训 编辑
《教训》是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高英培、范振钰表演的一部相声作品。其语言幽默风趣,看似平常的语言里藏着深刻的道理,发人深省,教育家长们不能溺爱孩子,要以正确的方式培养出祖国的花朵。剧中内容引人深思。该剧本作者著名曲艺作家王鸣禄。
中文名:教训
外文名:lesson
类别:对口相声,教育
作者:王鸣禄
表演者:高英培、范振钰
教训(相声)
教训(相声)作者:王鸣禄
表演者:高英培、范振钰
高:哎呀,咱可老没见啦!
范:有年头儿了。
高:您很好吧?
范:不错,不错。
高:还在那儿住着啦?
范:啊,还在那儿住。
高:家里头好?
范:您承问。
高:到家您给我问候。
范:好,一定,一定!
高:哎呀,您可胖多啦。
范:是啊。
高:怎么样?您有几个小孩儿啦?
范:我呀?我就是一个姑娘。
高:是啊!哎呀,太好啦!我有一个小子啊。哈哈哈!您那姑娘多大岁数啦?
范:哦,十六岁。
高:是啊?哎呀!怎么那么寸呢,我小子十八岁。
范:谁问他了这是?
高:哎,您那姑娘身高……多高的个儿呀?
范:一米六。
高:是啊?哎呀,我小子一米七。嘿嘿嘿。
高英培、范振钰
范:要这么一看,还够般配的。高:哎,我也这么说哪。
范:你外边溜达溜达吧!
高:你怎么往外轰我呀?
范:是啊,我听你这话别扭。
高:您那姑娘在哪儿工作呀?
范:他怎么净惦记着我这姑娘啊?
高:有这么一句话嘛,“姑娘大了不可留,留来留去结冤仇。”
范:看这意思,我这闺女要归他们家。
高:您也同意啦。
范:哎……谁同意啦?这是!哪儿我就同意呀?
高:您不说归我们家嘛。我跟您说实在的,您可千万别有封建思想,孩子的事儿啊,咱们做家长的别掺和,他们自己见个面儿,同意呢,咱就搞着。作为咱们……
范:我说你有点神经病吧?你这都哪儿的事儿!我跟你说呀,我孩子还小,正在上学。
高:绱鞋没关系,我们不挑工作。绱鞋这工作……
范:谁告诉你绱鞋啦?怎么绱鞋出来啦?
高:你让各位听听,你当着大伙儿说的,你们孩子正在绱鞋。
范:我说我们孩子上学。
高:上学没关系,先搞着,毕业以后再结婚。
范:这位还死乞白赖,你看看吧!我跟你这么说啊,我孩子还小。
高:噢。
范:正在努力学习的时候。
高:是啊。
范:我准备叫她上大学。
高:嘿!
范:上出来之后为国家贡献力量。
高:有志愿。
范:再者说,年轻轻的不应该过早地考虑这些问题。
高:是,是。
范:尤其是我们做家长的,更不应该支持他们过早地考虑这些问题。
高:我跟您这么说亲家。
范:哎……哪儿就亲家啊?这没三句话订婚了,你看了吗?
高:不是,我跟您说呀,说实在的,您是没看见咱这儿子。
范:哎!这得分清啦,你的儿子!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别套近乎这儿。
高:不是,真的!您是没看见这个孩子,您要看见这个孩子,你打心眼儿里您就爱,您能主动地把您的闺寻给我们。
范:也不至于。
高:我那个孩子在咱“天津卫”你打听去,没有不知道的!
范:你孩子叫什么?
高:和平老三!
范:叫什么?
高:和平老三。
范:噢,你们孩子行三?
高:刚才我不告诉你嘛,就这么一个。我们孩子可以说是昆仑山上一棵草,千顷地一根苗,老爷庙的旗杆独一根儿,要用我爱人的话来讲,我们那叫“独生子儿”!
范:行了。既然是独生子,怎么又叫“老三”哪?
高:他小名叫“三梆子”。
范:三梆子?
高:长大了再叫小名儿不好听啦,到十八岁了,怎么办呢?就叫“老三”。
范:那么“和平”是怎么回事儿?
高:我在和平区住,这么叫“和平老三”。
范:和平老三?
高:就跟那个“海河老大”、“红桥老五”、“白楼老七”那名字啊……
范:哎!行行!
高:跟那名字一样。
范:打住!有这么个称呼不是好兆!
高:啊!您是没见过那孩子,咱那孩子可不那样。老实!跟形势跟的特别紧。
范:从哪儿看?
高:社会上刚一兴喇叭裤,我们宝贝儿就做了一条。
范:这叫“跟形势跟的紧”呢?
高:耶,对啦!人家哪,没人教啊!自己就会裁了,会铰啦,连缝儿都自己做的,嘿,百货大楼的不买。
范:为什么?
高:嫌不合格。出去到布铺,量了一丈布。
范:哎!多少布?
高:一丈。
范:做什么呀?
高:喇叭裤。
范:用得了吗?
高:大喇叭口儿。
范:大喇叭口儿?
高:哎!您看我们孩子那喇叭口……我们宝贝儿那一条裤腿儿,比我的裤腰都肥!
范:费这个劲干吗呢?你让你们孩子穿两条面口袋儿出来好不好!
高:面口袋儿短哪,人家裤腿儿长啊,那裤子一秃噜到地。您算,由打我们孩子做了喇叭裤穿上以后哎,我们街道保洁队的大娘都不扫胡同啦!
范:哎,为什么呀?
高:全让我们宝贝儿给秃噜干净啦!
范:这管什么用啊?
高:耶?现代化嘛!
范:这叫现代化呀?你这是歪曲。现代化?我们学习人外国的先进的科学技术。
高:哦哦!学习科学,学习外国的技术?
范:对。
高:可得学得了啊?
范:你不说你们孩子聪明吗?
高:聪明没在那儿啊。
范:在哪儿啊?
高:全在喇叭裤上啦。
范:都掏这儿啦?这管什么用?
高:管什么用啊?就我们那孩子那模样,他这个打扮儿,小烟卷儿往这儿一拿,甭多啦,来仨!马路一站,敢过去吗?就这样!
范:拿我个人来说,我是不敢过去。
高:这不完啦嘛!
范:横行霸道都变了祸害啦。
高:什么祸害?我不同意。
范:你什么不同意呀?看看这穿着打扮、行动坐卧,责任在你身上。
高:怎么呢?
范:你呀,不会教育孩子。
高:哎呀,我可不跟您抬杠啊,确实我不会教育孩子。你会教育孩子,明儿把我儿子送你。
范:不要!不要!
高:你瞧吓得这样!“不要!不要!”干吗呀?你倒想要啦?我们还舍不得给哪。
范:自己留着吧。
高:要给的话,顶多给你一半儿。
范:这一半儿是什么意思?
高:耶!有这么句话呀,“一个姑爷半个儿啊”!
范:你要再提这茬儿我跟你没完,你信不信哪?你少拉拢亲戚啊。
高:咱就说这个意思。我不同意您的说法。
范:你怎么不同意呀?
高:你老叫我教育,我是干吗的?
范:你是干吗的?
高:我整天上班我忙,我怎么教育呀?
范:那也不能推卸责任,放任自流啊。
高:由他母亲负责呀。
范:他母亲管?
高:教育孩子是他母亲负责呀。说实在的我们这孩子,哎呀,有了这孩子之后,他母亲把心血都搁到这儿啦。我说实在的啊,我说实话,我可不是夸我的爱人!我那爱人可以称得上是模范母亲,把心血都搁到孩子身上啦!我们孩子怎么长起来的?
范:怎么长的?
高:牛奶、橘子汁儿喂起来的。我爱人跟我说的好,这样的孩子长起来非常的聪明。
范:聪明吗?
高:果不其然,太聪明啦。
范:怎么呢?
高:嘿,这个小孩儿这个聪明,您算他刚会说话哎,就会骂街了。
范:这叫聪明啊?刚会说话就学骂街呀?
高:干吗大惊小怪的?不是没骂别人嘛。
范:骂谁啦?
高:骂我。哎呀,小孩儿骂街有意思。嘿……
范:你这什么家长啊?这是!骂街愣能告诉有意思。
高:我们老两口就这么一个,能不圣嘛!能不疼吗?下班以后我得抱。我刚抱过来,我爱人跟我抢,“你别抱他呀!你不会抱孩子。你看你抱孩子,抱来抱去,脑袋就冲下了,这个。我告诉你:我们这孩子多好啊,哎呀!三梆子他爹,真有意思!多好啊,三梆子,快去!骂你爸爸去,骂你爸爸去!”我们孩子反应多快,“嘿嘿,爸爸是老梆子!”
范:好,孩子是够聪明的。孩子叫“三梆子”,你可不“老梆子”嘛!
高:“哎呀,小宝贝骂的真好听!再骂一句!再骂一句,爸爸给你买巧克力。”
范:不错!骂美了,你看了吗?
高:我们这孩子,就在他母亲循循善诱之下,那叫启蒙的教育,培养到今 天,十八岁啦,始终不忘慈母之恩。
范:怎么呢?
高:不管到什么地方办事儿去,不管跟谁说话,老得把他妈搁到嘴边儿上。
范:哎?那怎么搁到嘴边上啊?
高:一张嘴,“我他XX的、你他XX的、他他XX的、咱他XX的、都他XX的!”
范:什么乱七八糟的!
高:孝子啊。
范:这叫孝子啊?这样说,长了给你们惹祸。你应该说、应该管哪。
高:哎哟,我不是不管哪,我他XX的一管,他他XX的瞪眼……
范:去去!你管不了,根子就在你这儿。
高:怎么呢?
范: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要不骂街,他会骂街吗?上行下效,责任就在你这儿,要改你先改。
高:我……我骂不过他。
范:你还骂不过他?
高:我没他骂的花哨。哎哟,我们孩子骂街可骂出水平来了。
范:甭骂出水平来啦!我告诉你呀,这个骂街呀,是旧社会留下来的坏习惯、坏习气。我们中国是个文明的古国。
高:噢!
范:如果张嘴骂街,闭口骂人,那是民族的耻辱,这可得教育呀。
高:哎,对!您让我教育,我整天忙啊,我上班儿,我怎么教育呀?再者说啦,我们光教育啦,还要学校干吗呢?
范:哎?你说错啦。我们做家长的应该跟学校配合起来呀。
高:上班儿忙,没法儿配合,把孩子交给学校就得啦。也别说,我们这小孩儿哎,就打上学上的,老师特别喜欢他。
范:怎么喜欢呢?
高:全学校同学都放学回家了,就把我们宝贝儿一人留那儿啦。跟老师做自我谈心。
范:那叫“谈心”哪?那叫“自我检查”!你们孩子犯错误啦。
高:没错。
范:没错把他留下?
高:给老师起外号儿起的。
范:给老师起外号儿?
高:给老师起个外号儿有什么关系呀?这个老师要不怎么年轻呢?我们孩子给你起个外号儿,那不是喜欢你吗?
范:那叫喜欢哪?
高:你怎么这么想不通啊?人不得外号儿不富啊。
范:这都哪儿的话呀?
高:把我们孩子留那儿谈啊,谈着谈着,哎!要不怎么年轻的老师哪,愣没说过我们孩子,老师哭啦。
范:那是叫你们孩子给气的!
高:我就知道没好吧!
范:怎么?
高:就打我们孩子给老师起外号起的,没给我们孩子判过及格。咱就知道这事儿。
范:先等会儿!这个及格不及格是老师判的?
高:哎哟!不是她判的还是我判的?
范:哦,对!那是成绩争取来的。
高:我不同意。
范:你怎么不同意呀?
高:有给八十分儿的。
范:学习好。
高:有给九十分儿的。
范:成绩好!
高:还有给一百分儿的。
范:学习认真。
高:我们这宝贝可真不错,哪个卷子都是“大鸡蛋”。
范:不好好的学习。
高:篇儿篇儿大鸡蛋。那天老师也一迷糊,画了个大圈儿跟“鸭蛋”一样。我一看,行啊!甭管鸡蛋、鸭蛋,有营养就得呀!
范:你看这什么糊涂家长啊?你看看你们孩子:小的时候学骂街;上小学了,给老师起外号;考试的时候得零,你们孩子啊,这么一看哪,是典型的捣蛋。
高:您说什么?
范:捣蛋!
高:那是核武器,他搞不了那个。
范:什么叫核武器呀?
高:您不说叫我们孩子做“导弹”去吗?
范:你们孩子做导弹哪?捣蛋,就是捣乱分子,捣乱!懂吗?去学校捣乱。
高:没捣乱,就是砸玻璃啦!
范:把学校玻璃都给砸啦?
高:不光他一人儿,好几个学生一块儿砸的。
范:那也不行!老师就不管吗?
高:上了中学了,老师不好意思管。
范:怎么不好意思的?
高:老师忙还忙不过来呢!
范:忙什么?
高:老师正忙着写检查呢。老师忙着写检查,她正忙这个,还管学生?
范:等会儿!老师写检查?这什么时候?
高:就那时候,就那个!
范:这是什么?
高:那“四个人儿”执政的时候。
范:噢,你这一说提醒我啦。就是所谓的“反潮流”那阵儿。
高:哎,对对!我们那孩子造反劲头足极啦。
范:怎么?
高:马路上来车西瓜哎,我们孩子一叫号就给“圆儿”啦。
范:圆儿啦?那叫抢啦!
高:圆儿啦!小孩儿!
范:明抢明夺呀?
高:哎哟,我们孩子机灵极啦,挑俩大个儿的,抱着跑家来啦。“呼哧呼哧”就跑来啦。
范:你看见了吗?
高:看见了。
范:你管了吗?
高:当然管啦,“宝贝儿,进来,哪儿拿来的?咱可不要这个,赶紧给人家送回去!赴紧给人送回去!”
范:对!
高:我刚说到这儿,我爱人接过来啦,“得啦,得啦!嗬!你这觉悟还够高的啦?你还会大义灭亲啦?干吗,干吗?这么点儿孩子拿俩西瓜容易吗?”
范:啊?
高:“你看那个小细胳膊抱俩家来,容易不容易呀?我告诉你:你别管啊!”“啊,别管?咱不管!”
范:这就不管啦?
高:不让管咱能管吗?
范:这应该管,给人家送回去。
高:送回去?
范:啊。
高:我爱人说那叫“赃物”,送回去惹祸啦。
范:那你们怎么办呢?
高:怎么办呢?我爱人有主意,切巴切巴给吃啦!
范:吃啦?
高:啊,喔。
范:你吃了吗?
高:我……反正够甜的。
范:还是吃啦。你说,就这个你不追根儿啊?你管哪?
高:该管的管,不该管的不管。
范:那什么你该管哪?
高:我们孩子让门口儿那二狗子给打了。
范:叫谁?
高:门口的二狗子。
范:瞧他们门口这名字,“二狗子”、“三梆子”,加上他“老梆子”。
高:孩子叫人给打的那样了,咱得说咱自己的孩子。
范:哎,对。
高:“宝贝儿,怎么意思?啊?你怎么整天地给我惹祸去呀?啊?这好几天没着家,你哪儿去啦?今儿让人打了,跑家来啦?啊?你跟我那能耐哪儿去啦?怎么我跟你说话你老跟我瞪眼呢?你那本事呢?啊?你说,你那本事呢?有这么句话你懂不懂了,‘大丈夫能死阵前不死阵后’,你明白不明白?有跟我瞪眼的工夫跟人拼去!”我这么一说呀,我们孩子脸也红啦,筋也绷起来啦,“对,爸爸,你说得对,我跟他拼去!”
范:你说的这话是火上浇油啊。
高:“噌”,就蹦起来啦!也别说,还是我爱人压事。
范:怎么?
高:我爱人真能压事。“哎哟!缺德鬼哎,真不叫家大人省心哪!你爸爸说你两句,你就这样啊?你看人家二狗子五大三粗的,你打得过人家吗?别说你一个人啊!把你爸爸、你们爷儿俩捆到一块儿都不是个儿啊。啊?就这样走啊?快给我回来吧!”
范:算啦吧!
高:“咱们三口儿一块去!”
范:啊?打群架去呀?
高:我爱人还真有韬略。我们孩子头了蹦过去之后,我爱人在后头一叉腰,我后边一看:二狗子改嘴啦,“哥们儿,我服了行吗?”
范:服啦?
高:服了。
范:算你们家露脸,你们家横啦!
高:对。
范:我问你,这孩子打架做母亲老跟着干什么?
高:她老怕孩子吃亏。当然,一个人打架打不过人家,我爱人就会。你在我们那片儿打听打听,没有不认识我爱人的。
范:她叫什么呀?
高:“坐地泡”。
范:这个“坐地泡”怎么解释啊?
高:跟人家辩论去呀,辩论不过人家,坐人家屋地上啦,一泡就四个钟头。
范:喔!我明白了,“滚刀肉”!外号叫“母老虎”!
高:哎呀,您夸奖。
范:还夸奖哪?这个!
高:有时间你上我那儿串个门儿去。
范:不去,不去!我怕“老虎”咬着我。
高:别客气,咱们是亲家。
范:你还提这茬啊?我要你这么个倒霉亲戚,吓也得把我吓死,我告诉你吧!
高:我跟你说实在的啊,咱那个孩子啊,叫您吃不了亏。
范:我呀,吃点儿亏好。
高:那个孩子有人缘儿。
范:他还有人缘儿?怎么呢?
高:你想,但凡没人缘儿,那派出所老找他干吗?
范:派出所找他?
高:啊,我们那门口儿派出所,那户籍警找他谈好几次了。
范:谈好几次啦?
高:啊。
范:你们孩子拘留了吧?
高:啊,留下啦!没交情能留那儿吗?就拿您来说吧,咱们俩这交情,我死乞白赖地留,不才管您一顿饭嘛。我们那小宝贝儿,在分局里头,一个礼拜呀。
范:治安惩罚拘留!
高:哎,由打孩子进去之后我可揪着心喽!我说孩子惹了什么祸啦?做家长的也不知道,这怎么办呢?我爱人倒能安慰我,真是我爱人好。
范:她说什么啦?
高:“得啦,得啦!别老愁眉苦脸的啦!低头来低头去干吗?就好像咱家出了嘛事儿似的。叫人家街坊四邻看着好看吗?我告诉你,没关系呀,不就进去了吗?进去跟住姥姥家一样,有十天半个月就出来啦。”
范:啊?这心真够开通的。
高:我一想:也对,有十天半月出来啦。
范:出来了没有?
高:那天出来啦。正好我爱人没在家。嗬!我正赶上。
范:应该教育教育。
高:小宝贝儿打外边儿来了。进来之后,我一下子就把门销上啦!
范:销门?
高:我说:“宝贝儿!噗!哪儿去了,这些日子?你给我说实话!你今儿要不给我说实话,我告诉你,今儿就是今儿个啦!”
范:干吗?
高:我拿起了擀面杖,“嘡嘡”我就楼,“啪啪”地抽!抽他!实在不行?(动作)
范:这是干什么?
高:我给他来个背口袋。
范:咳!我告诉你,这个孩子犯了错误,你打不解决问题儿。
高:不行吗?
范:主要正面教育,你得说服他呀。
高:哎,不对,不对!您可不懂。
范:怎么?
高:木棒下面出孝子啊。
范:这是哪儿的事儿?
高:一个“背口袋”让我给扔那儿,他起来还跟我支歪,他跟我来这劲儿。“呵?爷们儿?还要玩儿拳?”
范:你瞧这爷儿俩了吗?
高:就这么一比划,小宝贝儿“噌!”就跑啦!这回我倒放心啦。
范:跑啦?
高:跑了一个多月。
范:一个多月啦?
高:哎,对喽!
范:你也不找找他?
高:咳!找他干吗?更省心啦。
范:省心?
高:他在家我得揪多大心哪?这回倒利索,这不最近来信儿了吗。
范:哪儿来信儿啦?
高:公安局给我送信儿来啦。
范:公安局送信儿?
高:小宝贝儿又进去啦。
范:又进去啦?行行!不要紧,“住姥姥家去啦!”有几天就回来啦。
高:回不来。小吉普儿接走的。
范:那也不要紧,多住两天。
高:多住两天不行,这回判啦,
范:判多少日子?
高:有期徒刑十年。
范:又创什么“奇迹”啦?
高:嗐,哪儿有什么奇迹呀?就是持刀行凶,拦路抢劫。
范:就这两条就够啦,持刀行凶啊?
高:进去判了十年。唉!说实在的,我就没遇上好街坊,没遇上好邻居。我们孩子都进去了,合着我们这个胡同哎,家家吃捞面。
范:对!应该吃捞面,吃喜面,除了一害。
高:尤其是那个赵大爷,出来进去说闲话,八十多岁老头儿,你得一边忍着不完了吗?那天跟我走个对脸儿,“英培呀,我给你道喜呀,哎呀,真是大喜呀!我得感谢公安局呀,都写好了感谢信了。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啊,不是不报啊,时辰没到啊。我听说宝贝儿判了十年是吧?太好啦!你们这个小宝贝儿判了十年,这毛病在哪儿呢,知道吗?都在你们家那‘坐地泡’身上啦,老宠着!”
范:赵大爷说的对呀!这是气的。
高:他这么说呀,我心里倒不难过;最叫我难过的是我们孩子也这么说。
范:你们孩子在哪儿说呀?
高:那天我给接见去啦。
范:干吗去啦?
高:接见去。
范:就这样的小宝贝儿还给他接见哪?
高:你说我自己的孩子我不得惦着他吗?
范:还惦记着呢。
高:他惹了祸啦,怎么着我是他的家长啊。那天礼拜天,我跟我爱人我们俩人起了个大早,就奔小西关儿。
范:那叫“小西关儿”啊?那叫监狱。
高:对对,就上那儿去了。我一看我们那孩子,我们那孩子一看见我,咧着大嘴可就哭上啦,“爸爸,妈妈,我走上了犯罪的道路,我害了我自己,我也害了别人!现 在人民恨我,我恨你们俩人。”
范:孩子说的对。
高:“你们俩人一点正文儿都没有。我小时候,你做母亲的教给我骂街,你也不管。我在学校功课不好,你找人老师去,你跟人那儿‘坐地泡’去!结果那时候管你叫‘坐地泡’,我还不知道嘛事儿,现 在我才明白。现 在我嘴都板不住,张嘴就是骂街,闭口就是骂街。打来了分局以后,到了监狱里头,人说我‘一嘴炉灰碴子’。尤其你这做父亲的,我们那年才三岁,你坐到旁边喝酒,你拿筷子往我嘴里抹,呛得我直流眼泪儿,我也不敢提出抗议来。”
范:就这样疼啊?
高:“你抽烟卷儿,往我们嘴里喷,呛得我们那样。到现 在我十八了,也会喝酒了,也会抽烟了,上了这么大瘾头了。哼,你们也不管我啦!”
范:不管,你怎么样啊?
高:“没别的辙,可不得找小哥几个一块儿喏喏,想辙去呗!
范:看看!
高:一个月、一个月的不回家,你们也不管我。回家以后哎,给我来‘背口袋’,你这是嘛家长啊?这个!”孩子这么一说,我说:“可不是吗,咱们都接受这次教训吧!这次是沉痛的教训!咱们把它记住了得啦。你看需要什么东西呀,下次我来的时候给你捎来。”“我嘛也不需要了,您走的时候哎,把您脑袋戴的帽子,给我留下就行啦。”
范:那干什么用啊?
高:“那是我抢来的。”
范:嘿,好好!孝子啊!儿子抢帽子,爸爸戴!戴着合适吗?
高:就紧点儿。
范:还紧点啊?
高:家里有一摞都合适,我没舍的戴呀。
范:那你不问问哪儿来的?
高:我哪儿知道啊,我以为他去委托店买的呢。“您看看咱家二楼那儿,还有自行车零件儿,你也给派出所送去得啦。”
范:哪来的?
高:“那是我偷来的。门后头还有一筐铃裆盖儿。”
范:你这孩子损不损哪?一筐一筐地拧啊?
高:“你也给派出所送去吧。床底下还有把刀,您也交派出所得啦。”
范:凶器。
高:“我告诉您,下次您再来,给我带两身儿旧衣服来,我要好好在这儿劳动,我彻底地劳动,彻底地改造!争取提前释放我。”孩子这么一说,哎呀,我心里可就难过了,作为我来讲啊,说实在的,凡是做家长的可千万别跟我学。
范:好好想想吧。
高:我们培养孩子,培养他干吗呀?做革命事业接班人哪!
范:对呀!
高:我怎么把他培养到监狱里去啦?他从小,就这么溺爱他,确实我错啦,记住这次教训吧!你说我对得起谁?我对不起国家,我对不起党,我对不起人民,犯下了严重的错误,犯下了大罪!说句良心话,我连您都对不起!
范:有我什么事儿啊?
高:让您那姑娘还得等十年。
范:去你的吧!
王鸣禄
王鸣禄,国家一级编剧,曲艺、相声、小品创作的代表人物,于1958年开始创作新相声,有过多次获奖的经历,其代表作品《狗熊大象》、《不正之风》、《跟谁对着干》、《教训》 等一大批脍炙人口的相声段子,广受欢迎,节目演出长盛不衰。王鸣禄先生创作的相声《城管与地摊儿》,是全国(天津)相声新作品拍卖会敲响第一槌的第一件作品,相声剧本创下了20万元的天价。王鸣 禄善于仔细观察生活,广泛占有生活素材,因此他能够比较精确地把握笔下人物的姿态和精神世界。坚实而丰厚的生活积累,使王鸣禄在组织包袱表现主题时,能左右逢源,运用自如。另外他创作的曲艺作品十分符合当时的社会背景,更能被观众接受,广为传颂,深受听众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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