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伍江息夫传 编辑

东汉班固创作的传

《蒯伍江息夫传》由东汉历史学家班固创作的一篇传。

基本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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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称:蒯伍江息夫传

作者:班固

创作年代:东汉

出处:《汉书》

作品体裁:传

作品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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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伍江息夫传

蒯通,范阳人也,本与武帝同讳。楚汉初起,武臣略定赵地,号武信君。通说范阳令徐公曰“臣,范阳百姓蒯通也,窃闵公之将死,故吊之。虽然,贺公得通而生也”徐公再拜曰“何以吊之”通曰“足下为令十馀年矣,杀之父,孤人之子,断人之足,黥人之首,甚众。慈父孝子所以不敢事刃於公之腹者,畏秦法也。今天下大乱,秦政不施,然则慈父孝子将争接刃於公之腹,以复其怨而成其名。此通之所以吊者也”曰“何以贺得子而生也”曰“赵武信君不知通不肖,使人候问其死生,通且见武信君而说之,曰:必将战胜而后略地,攻得而后下城,臣窃以为殆矣。用臣之计,毋战而略地,不攻而下城,传檄而千里定,可乎。彼将曰:何谓也。臣因对曰:范阳令宜整顿其士卒以守战者也,怯而畏死,贪而好富贵,故欲以其城先下君。先下君而君不利之,则边地之城皆将相告曰范阳令先降而身死,必将婴城固守,皆为金城汤池,不可攻也。为君计者,莫若以黄屋朱轮迎范阳令,使驰骛於燕、赵之郊,则边城皆将相告曰范阳令先下而身富贵,必相率而降,犹如阪上走丸也。此臣所谓传檄而千里定者也”徐公再拜,具车马遣通。通遂以此说武臣。武臣以车百乘、骑二百、侯印迎徐公。燕、赵闻之,降者三十馀城。如通策焉。

后汉将韩信虏魏王,破赵、代,降燕,定三国,引兵将东击齐。未度平原,闻汉王使郦食其说下齐,信欲止。通说信曰“将军受诏击齐,而汉独发间使下齐,宁有诏止将军乎。何以得无行。且郦生一士,伏轼掉三寸舌,下齐七十馀城,将军将数万之众,乃下赵五十馀城。为将数岁,反不如一竖儒之功乎”於是信然之,从其计,遂度河。齐已听郦生,即留之纵酒,罢备汉守御。信因袭历下军,遂至临菑。齐王以郦生为欺己而亨之,因败走。信遂定齐地,自立为齐假王。汉方困於荥阳,遣张良即立信为齐王,以安固之。项王亦遣武涉说信,欲与连和。

蒯通知天下权在信,欲说信令背汉,乃先微感信曰“仆尝受相人之术,相君之面,不过封侯,又危而不安。相君之背,贵而不可言”信曰“何谓也”通因请间,曰“天下初作难也,俊雄豪建号壹呼,天下之士云合雾集,鱼鳞杂袭,飘至风起。当此之时,忧在亡秦而已。今刘、项分争,使人肝脑涂地,流离中野,不可胜数。汉王将数十万众,距巩、雒、岨山河,一日数战,无尺寸之功,折北不救,败荥阳,伤成皋,还走宛、叶之间,此所谓智勇俱困者也。楚人起彭城,转斗逐北,至荥阳,乘利席胜,威震天下,然兵困於京、索之间,迫西山而不能进,三年於此矣。锐气挫於崄塞,粮食尽於内藏,百姓罢极,无所归命。以臣料之,非天下贤圣,其势固不能息天下之祸。当今之时,两主县命足下。足下为汉则汉胜。与楚则楚胜。臣愿披心腹,堕肝胆,效愚忠,恐足下不能用也。方今为足下计,莫若两利而俱存之,参分天下,鼎足而立,其势莫敢先动。夫以足下之贤圣,有甲兵之众,据强齐,从燕、赵,出空虚之地以制其后,因民之欲,西乡为百姓请命,天下孰敢不听。足下按齐国之故,有淮、泗之地,怀诸侯以德,深拱揖让,则天下君王相率而朝齐矣。盖闻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弗行,反受其殃。愿足下孰图之”

信曰“汉遇我厚,吾岂可见利而背恩乎”通曰“始常山王、成安君故相与为刎颈之交,及争张黡、陈释之事,常山王奉头鼠窜,以归汉王。借兵东下,战於鄗北,成安君死於泜水之南,头足异处。此二人相与,天下之至驩也,而卒相灭亡者,何也。患生於多欲而人心难测也。今足下行忠信以交於汉王,必不能固於二君之相与也,而事多大於张黡、陈释之事者,故臣以为足下必汉王之不危足下,过矣。大夫种存亡越,伯句践,立功名而身死。语曰:野禽殚,走犬亨。敌国破,谋臣亡。故以交友言之,则不过张王与成安君。以忠臣言之,则不过大夫种。此二者,宜足以观矣。愿足下深虑之。且臣闻之,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足下涉西河,虏魏王,禽夏说,下井陉,诛成安君之罪,以令於赵,胁燕定齐,南摧楚人之兵数十万众,遂斩龙且,西乡以报,此所谓功无二於天下,略不出出者也。今足下挟不赏之功,戴震主之威,归楚,楚人不信。归汉,汉人震恐。足下欲持是安归乎。夫势在人臣之位,而有高天下之名,切为足下危之”信曰“生且休矣,吾将念之”

数日,通复说曰“听者,事之候也。计者,存亡之机也。夫随厮养之役者,失万乘之权。守儋石之禄者,阙卿相之位。计诚知之,而决弗敢行者,百事之祸也。故猛虎之犹与,不如蜂虿之致蠚。孟贲之狐疑,不如童子之必至。此言贵能行之也。夫功者,难成而易败。时者,难值而易失。时乎时,不再来。愿足下无疑臣之计”信犹与不忍背汉,又自以功多,汉不夺我齐,遂谢通。通说不听,惶恐,乃阳狂为巫。

天下既定,后信以罪废为淮阴侯,谋反被诛,临死叹曰“悔不用蒯通之言,死於女子之手”高帝曰“是齐辩士蒯通”乃诏齐召蒯通。通至,上欲亨之,曰“昔教韩信反,何也”通曰“狗各吠非其主。当彼时,臣独知齐王韩信,非知陛下也。且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高材者先得。天下匈匈,争欲为陛下所为,顾力不能,可殚诛邪”上乃赦之。

至齐悼惠王理,曹参为相,礼下贤人,请通为客。

初,齐王田荣怨项羽,谋举兵畔之,劫齐士,不与者死。齐处士东郭先生、梁石君在劫中,强从。及田荣败,二人丑之,相与入深山隐居。客谓通曰“先生之於曹相国,拾遗举过,显贤进能,齐国莫若先生者。先生知梁石君、东郭先生世俗所不及,何不进之於相国乎”通曰“诺。臣之里妇,与里之诸母相善也。里妇夜亡肉,姑以为盗,怒而逐之。妇晨去,过所善诸母,语以事而谢之。里母曰:女安行,我今令而家追女矣。即束缊请火於亡肉家,曰:昨暮夜,犬得肉,争斗相杀,请火治之。亡肉家遽追呼其妇。故里母非谈说之士也,束缊乞火非还妇之道也,然物有相感,事有适可。臣请乞火於曹相国”乃见相国曰“妇人有夫死三日而嫁者,有幽居守寡不出门者,足下即欲求妇,何取”曰“取不嫁者”通曰“然则求臣亦犹是也,彼东郭先生、梁石君,齐之俊士也,隐居不嫁,未尝卑节下意以求仕也。愿足下使人礼之”曹相国曰“敬受命”皆以为上宾。

通论战国时说士权变,亦自序其说,凡八十一首,号曰《隽永》。

初,通善齐人安其生,安其生尝干项羽,羽不能用其策。而项羽欲封此两人,两人卒不肯受。

伍被,楚人也。或言其先伍子胥后也。被以材能称,为淮南中郎。是时淮南王安好术学,折节下士,招致英隽以百数,被为冠首。

久之,淮南王阴有邪谋,被数微谏。后王坐东宫,召被欲与计事,呼之曰“将军上”被曰“王安得亡国之言乎。昔子胥谏王,吴王不用,乃曰臣今见麋鹿游姑苏之台也。今臣亦将见宫中生荆棘,露沾衣也”於是王怒,系被父母,囚之三月。

王复召被曰“将军许寡人乎”被曰“不,臣将为大王画计耳。臣闻陪者听於无声,明者见於未形,故圣人万举而万全。文王壹动而功显万世,列为三王,所谓因天心以动作者也”王曰“方今汉庭治乎。乱乎”被曰“天下治”王不说,曰“公何言治也”被对曰“被窃观朝廷,君臣、父子、夫妇、长幼之序皆得其理,上之举错遵古之道,风俗纪纲未有所缺。重装富贾周流天下,道无不通,交易之道行。南越宾服,羌、僰贡献,东瓯入朝,广长榆,开朔方,匈奴折伤。虽未及古太平时,然犹为治”王怒,被谢死罪。

王又曰“山东即有变,汉必使大将军将而制山东,公以为大将军何如人也”被曰“臣所善黄义,从大将军击匈奴,言大将军遇士大夫以礼,与士卒有恩,众皆乐为用。骑上下山如飞,材力绝人如此,数将习兵,未易当也。及谒者曹梁使长安来,言大将军号令明,当敌勇,常为士卒先。须士卒休,乃舍。穿井得水,乃敢饮。军罢,士卒已逾河,乃度。皇太后所赐金钱,尽以赏赐。虽古名将不过也”王曰“夫蓼太子知略不世出,非常人也,以为汉廷公卿列侯皆如沐猴而冠耳”被曰“独先刺大将军,乃可举事”

王复问被曰“公以为吴举兵非邪”被曰“非也。夫吴王赐号为刘氏祭酒,受几杖而不朝,王四郡之众,地方数千里,采山铜以为钱,煮海水以为盐,伐江陵之木以为船,国富民众,行珍宝,赂诸侯,与七国合从,举兵而西,破大梁,败狐父,奔走而还,为越所禽,死於丹徒,头足异处,身灭祀绝,为天下戮。夫以吴众不能成功者,何也。诚逆天违众而不见时也”王曰“男子之所死者,一言耳。且吴何知反。汉将一日过成皋者四十馀人。今我令缓先要成皋之口,周被下颍川兵塞轘辕、伊阙之道,陈定发南阳兵守武关,河南太守独有雒阳耳,何足忧。然此北尚有临晋关、河东、上党与河内、赵国界者通谷数行。人言绝成皋之道,天下不通。据三川之险,招天下之兵,公以为何如”被曰“臣见其祸,未见其福也”

后汉逮淮南王孙建,系治之。王恐阴事泄,谓被曰“事至,吾欲遂发。天下劳苦有间矣,诸侯颇有失行,皆自疑,我举兵西乡,必有应者。无应,即还略衡山。势不得不发”被曰“略衡山以击庐江,有寻阳之船,守下雉之城,结九江之浦,绝豫章之口,强弩临江而守,以禁南郡之下,东保会稽,南通劲越,屈强江、淮间,可以延岁月之寿耳,未见其福也”王曰“左吴、赵贤、朱骄如皆以为什八九成,公独以为无福,何”被曰“大王之群臣近幸素能使众者,皆前系诏狱,余无可用者”王曰“陈胜、吴广无立锥之地,百人之聚,起於大泽,奋臂大呼,天下响应,西至於戏而兵百二十万。今吾国虽小,胜兵可得二十万,公何以言有祸无福”被曰“臣不敢避子胥之诛,愿大王无为吴王之听。往者秦为无道,残贼天下,杀术士,燔《诗》、《书》,灭圣迹,弃礼义,任刑法,转海濒之粟,致於西河。当是之时,男子疾耕不足於粮馈,女子纺绩不足於盖形。遣蒙恬筑长城,东西数千里。暴兵露师,常数十万,死者不可胜数,僵尸满野,流血千里。於是百姓力屈,欲为乱者十室而五。又使徐福入海求仙药,多赍珍宝,童男女三千人,五种百工而行。徐福得平原大泽,止王不来。於是百姓悲痛愁思,欲为乱者十室而六。又使尉佗逾五岭,攻百越,尉佗知中国劳极,止王南越。行者不还,往者莫返,於是百姓离心瓦解,欲为乱者十室而七。兴万乘之驾,作阿房之宫,收太半之赋,发闾左之戍。父不宁子,兄不安弟,政苛刑惨,民皆引领而望,倾耳而听,悲号仰天,叩心怨上,欲为乱者,十室而八。客谓高皇帝曰:时可矣。高帝曰:待之,圣人当起东南。间不一岁,陈、吴大呼,刘、项并和,天下响应,所谓蹈瑕衅,因秦之亡时而动,百姓愿之,若枯旱之望雨,故起於行阵之中,以成帝王之功。今大王见高祖得天下之易也,独不观近世之吴、楚乎。当今陛下临制天下,一齐海内,泛爱蒸庶,布德施惠。口虽未言,声疾雷震。今虽未出,化驰如神。心有所怀,威动千里。下之应上,犹景响也。而大将军材能非直章邯杨熊也。王以陈胜、吴广论之,被以为过矣。且大王之兵众不能什分吴、楚之一,天下安宁又万倍於秦时。愿王用臣之计。臣闻箕子过故国而悲,作《麦秀》之歌,痛纣之不用王子比干之言也。故孟子曰,纣贵为天子,死曾不如匹夫。是纣先自绝久矣,非死之日天去之也。今臣亦窃悲大王弃千乘之君,将赐绝命之书,为群臣先,身死於东宫也”被因流涕而起。

后王复召问被“苟如公言,不可以缴幸邪”被曰“必不得已,被有愚计”王曰“奈何”被曰“当今诸侯无异心,百姓无怨气。朔方之郡土地广美,民徙者不足以实其地。可为丞相、御史请书,徙郡国豪桀及耐罪以上,以赦令除,家产五十万以上者,皆徙其家属朔方之郡,益发甲卒,急其会日。又伪为左右都司空、上林中都官诏狱书,逮诸侯太子及幸臣。如此,则民怨,诸侯惧,即使辩士随而说之,党可以徼幸”王曰“此可也。虽然,吾以不至若此,专发而已”后事发觉,被诣吏自告与淮南王谋反踪迹如此。天子以伍被雅辞多引汉美,欲勿诛。张汤进曰“被首为王画反计,罪无赦”遂诛被。

江充字次倩,赵国邯郸人也。充本名齐,有女弟善鼓琴歌舞,嫁之赵太子丹。齐得幸於敬肃王,为上客。久之,太子疑齐以己阴私告王,与齐忤,使吏逐捕齐,不得,收系其父兄,按验,皆弃市。齐遂绝迹亡,西人关,更名充。诣阙告太子丹与同产姊及王后宫奸乱,交通郡国豪猾,攻剽为奸,吏不能禁。书奏,天子怒,遣使者诏郡发吏卒围赵王宫,收捕太子丹,移系魏郡诏狱,与廷尉杂治,法至死。

赵王彭祖,帝异母兄也,上书讼太子罪,言“充逋逃小臣,苟为奸讹,激怒圣朝,欲取必於万乘以复私怨。后虽亨醢,计犹不悔。臣愿选从赵国勇敢士,从军击匈奴,极尽死力,以赎丹罪”上不许,竟败赵太子。

初,充召见犬台宫,自请愿以所常被服冠见上。上许之。充衣纱縠禅衣,曲裾后垂交输,冠禅纚步摇冠,飞翮之缨。充为人魁岸,容貌甚壮。帝望见而异之,谓左右曰“燕、赵固多奇士”既至前,问以当世政事,上说之。充因自请,愿使匈奴。诏问其状,充对曰“因变制宜,以敌为师,事不可豫图”上以充为谒者使匈奴,还,拜为直指绣衣使者,督三辅盗贼,禁察逾侈。贵戚近臣多奢僭,充皆举劾,奏请没入车马,令身待北军击匈奴。奏可。充即移书光禄勋、中黄门,逮名近臣侍中诸当诣北军者,移劾门卫,禁止无令得出入宫殿。於是贵戚子弟惶恐,皆见上叩头求哀,愿得入钱赎罪。上许之,令各以秩次输钱北军,凡数千万。上以充忠直,奉法不阿,所言中意。

充出,逢馆陶长公主行驰道中。充呵问之,公主曰“有太后诏”充曰“独公主得行,车骑皆不得”尽劾没入宫。

后充从上甘泉,逢太子家使乘车马行驰道中,充以属吏。太子闻之,使人谢充曰“非爱车马,诚不欲令上闻之,以教敕亡素者。唯江君宽之”充不听,遂白奏。上曰“人臣当如是矣”大见信用,威震京师。迁为水衡都尉,宗族、知友多得其力者。久之,坐法免。

会阳陵朱安世告丞相公孙贺子太仆敬声为巫蛊事,连及阳石、诸邑公主,贺父子皆坐诛。语在《贺传》。后上幸甘泉,疾病,充见上年老,恐晏驾后为太子所诛,因是为奸,奏言上疾祟在巫蛊。於是上以充为使者治巫蛊。充将胡巫掘地求偶人,捕蛊及夜祠,视鬼,染污令有处,辄收捕验治,烧铁钳灼,强服之。民转相诬以巫蛊,吏辄劾以大逆亡道,坐而死者前后数万人。

是时,上春秋高,疑左右皆为蛊祝诅,有与亡,莫敢讼其冤者。充既知上意,因言宫中有蛊气,先治后宫希幸夫人,以次及皇后,遂掘蛊於太子宫,得桐木人。太子惧,不能自明,收充,自临斩之。骂曰“赵虏。乱乃国王父子不足邪。乃复乱吾父子也”太子繇是遂败。语在《戾园传》。后武帝知充有诈,夷充三族。

息夫躬字子微,河内河阳人也。少为博士弟子,受《春秋》,通览记书。容貌壮丽,为众所异。

哀帝初即位,皇后父特进孔乡侯傅晏与躬同郡,相友善,躬繇是以为援,交游日广。先是,长安孙宠亦以游说显名,免汝南太守,与躬相结,俱上书,召待诏。是时哀帝被疾,始即位,而人有告中山孝王太后祝诅上,太后及弟宜乡侯冯参皆自杀,其罪不明。是后无盐危山有石自立,开道。躬与宠谋曰“上亡继嗣,体久不平,关东诸侯,心争阴谋。今无盐有大石自立,闻邪臣托往事,以为大山石立而先帝龙兴。东平王云以故与其后日夜祠祭祝诅上,欲求非望。而后舅伍宏反因方术以医技得幸,出入禁门。霍显之谋将行於杯杓,荆轲之变必起於帷幄。事势若此,告之必成。发国奸,诛主雠,取封侯之计也”躬、宠乃与中郎右师谭,共因中常侍宋弘上变事告焉。上恶之,下有司案验,东平王云、云后谒及伍宏等皆坐诛。上擢宠为南阳太守,谭颍川都尉,弘、躬皆光禄大夫、左曹、给事中。是时,侍中董贤爱幸,上欲侯之,遂下诏云“躬、宠因贤以闻,封贤为高安侯,宠为方阳侯,躬为宜陵侯,食邑各千户。赐谭爵关内侯,食邑”丞相王嘉内疑东平狱事,争不欲侯贤等,语在《嘉传》。嘉固言董贤泰盛,宠、躬皆倾覆有佞邪材,恐必挠乱国家,不可任用。嘉以此得罪矣。

躬既亲近,数进见言事,论议亡所避。众畏其口,见之仄目。躬上疏历诋公卿大臣,曰“方今丞相王嘉健而蓄缩,不可用。御史大夫贾延堕弱不任职。左将军公孙禄、司隶鲍宣皆外有直项之名,内实騃不晓政事。诸曹以下仆脩不足数。卒有强弩围城,长戟指阙,陛下谁与备之。如使狂夫嘄謼於东崖,匈奴饮马於渭水,边竟雷动,四野风起,京师虽有武蜂精兵,未有能窥左足而先应者也。军书交驰而辐凑,羽檄重迹而押至,小夫忄耎臣之徒愦眊不知所为。其有犬马之决者,仰药而伏刃,虽加夷灭之诛,何益祸败之至哉”

躬又言“秦开郑国渠以富国强兵,今为京师土地肥饶,可度地势水泉,广溉灌之利”天子使躬持节领护三辅都水。躬立表,欲穿长安城,引漕注太仓下以省转输。议不可成,乃止。

董贤贵幸日盛,丁、傅害其宠,孔乡侯晏与躬谋,欲求居位辅政。会单于当来朝,遣使言病,愿朝明年。躬因是而上奏,以为“单于当以十一月入塞,后以病为解,疑有他变。乌孙两昆弥弱,卑爰疐强盛,居强煌之地,拥十万之众,东结单于,遣子往侍。如因素强之威,循乌孙就屠之迹,举兵南伐,并乌孙之势也。乌孙并,则匈奴盛,而西域危矣。可令降胡诈为卑爰疐使者来上书曰:所以遣子侍单于者,非亲信之也,实畏之耳。唯天子哀,告单于归臣侍子。愿助戊己校尉保恶都奴之界。因下其章诸将军,今匈奴客闻焉。则是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者也”

书奏,上引见躬,召公卿将军大议。左将军公孙禄以为“中国常以威信怀伏夷狄,躬欲逆诈造不信之谋,不可许。且匈奴赖先帝之德,保塞称蕃。今单于以疾病不任奉朝贺,遣使自陈,不失臣子之礼。臣禄自保没身不见匈奴为边境忧也”躬掎禄曰“臣为国家计几先,谋将然,豫图未形,为万世虑。而左将军公孙禄欲以其犬马齿保目所见。臣与禄异议,未可同日语也”上曰“善”乃罢群臣,独与躬议。

因建言“往年荧惑守心,太白高而芒光,又角星茀於河鼓,其法为有兵乱。是后讹言行诏筹,经历郡国,天下骚动,恐必有非常之变。可遣大将军行边兵,敕武备,斩一郡守,以立威,震四夷,因以厌应变异”上然之,以问丞相。丞相嘉对曰“臣闻动民以行不以言,应天以实不以文。下民微细,犹不可诈,况於上天神明而可欺哉。天之见异,所以敕戒人君,欲令觉悟反正,推诚行善。民心说而天意得矣。辩士见一端,或妄以意傅著星历,虚造匈奴、乌孙、西羌之难,谋动干戈,设为权变,非应天之道也。守相有罪,车驰诣阙,交臂就死,恐惧如此,而谈说者云,动安之危,辩口快耳,其实未可从。夫议政者,苦其谄谀倾险辩慧深刻也。谄谀则主德毁,倾险则下怨恨,辩慧则破正道,深刻则伤恩惠。昔秦缪公不从百里奚蹇叔之言,以败其师,悔过自责,疾诖误之臣,思黄发之言,名垂於后世。唯陛下观览古戒,反复参考,无以先人之语为主”

上不听,遂下诏曰“间者灾变不息,盗贼众多,兵革之征,或颇著见。未闻将军恻然深以为意,简练戎士,缮修干戈。器用盬恶,孰当督之。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将军与中二千石举明习兵法有大虑者各一人,将军二人,诣公车”就拜孔乡侯傅晏为大司马卫将军,阳安侯丁明又为大司马票骑将军。

是日,日有食之,董贤因此沮躬、晏之策。后数日,收晏卫将军印绶,而丞相御史奏躬罪过。上繇是恶躬等,下诏曰“南阳太守方阳侯宠,素亡廉声,有酷恶之资,毒流百姓。左曹光禄大夫宜陵侯躬,虚造许谖之策,欲以诖误朝廷。皆交游贵戚,趋权门,为名。其免躬、宠官,遣就国”

躬归国,未有第宅,寄居丘亭。奸人以为侯家富,常夜守之。躬邑人河内掾贾惠往过躬,教以祝盗方,以桑东南指枝为匕,画北斗七星其上,躬夜自被发,立中庭,向北斗,持匕招指祝盗。人有上书言躬怀怨恨,非笑朝廷所进,候星宿,视天子吉凶,与巫同祝诅。上遣侍御史、廷尉监逮躬,系雒阳诏狱。欲掠问,躬仰天大呼,因僵仆。吏就问,云咽已绝,血从鼻耳出。食顷,死。党友谋议相连下狱百馀人。躬母圣,坐祠灶祸诅上,大逆不道。圣弃市,妻充汉与家属徙合浦。躬同族亲属素所厚者,皆免废锢。哀帝崩,有司奏“方阳侯宠及右师谭等,皆造作奸谋,罪及王者骨肉,虽蒙赦令,不宜处爵位,在中土”皆免宠等,徙合浦郡。

初,躬待诏,数危言高论,自恐遭害,著绝命辞曰“玄云泱郁,将安归兮。鹰隼横厉,鸾徘徊兮。矰若浮猋,动则机兮。丛棘扌戋々栈栈,曷可栖兮。发忠忘身,自绕罔兮。冤颈折翼,庸得往兮。涕泣流兮萑兰,心结愲兮伤肝。虹蜺曜兮日微,孽杳冥兮未开。痛人天兮呜呼,冤际绝兮谁语。仰天光兮自列,招上帝兮我察。秋风为我唫,浮云为我阴。嗟若是兮欲何留,抚神龙兮扌监其须。游旷迥兮反亡期,雄失据兮世我思”后数年乃死,如其文。

赞曰:仲尼“恶利口之覆邦家”,蒯通一说而丧三俊,其得不亨者,幸也。伍被安於危国,身为谋主,忠不终而诈雠,诛夷不亦宜乎。《书》放四罪,《诗》歌《青蝇》,春秋以来,祸败多矣。昔子翚谋桓而鲁隐危,栾书构郤而晋厉弑。竖牛奔仲,叔孙卒。郈伯毁季,昭公逐。费忌纳女,楚建走。宰嚭谗胥,夫差丧。李园进妹,春申毙。上官诉屈,怀王执。赵高败斯,二世缢。伊戾坎盟,宋痤死。江充造蛊,太子杀。息夫作奸,东平诛。皆自小覆大,繇疏陷亲,可不惧哉。可不惧哉。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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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固(建武八年32年-永元四年92年),东汉官吏、史学家、文学家。史学家班彪之子,字孟坚,汉族,扶风安陵人(今陕西咸阳东北)。除兰台令史,迁为郎,典校秘书,潜心二十余年,修成《汉书》,当世重之,迁玄武司马,撰《白虎通德论》,征匈奴为中护军,兵败受牵连,死狱中,善辞赋,有《两都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