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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四时歌四首 编辑
《子夜四时歌四首》是唐代诗人李白的组诗作品。这四首诗分别以四时情景写了四件事。第一首写春景,秦罗敷采桑的故事;第二首写夏景,西施若耶采莲的故事;第三首写秋景,戍妇为征人织布捣衣之事;第四首写冬景,戍妇为征夫缝制棉衣之事。四首诗连起来则是一组彩绘的春夏秋冬四扇屏美人图。组诗构思巧妙,层次分明,结构严谨。
春歌
秦地罗敷女⑵,采桑绿水边。
素手青条上,红妆白日鲜⑶。
蚕饥妾欲去⑷,五马莫留连⑸。
夏歌
镜湖三百里⑹,菡萏发荷花⑺。
五月西施采,人看隘若耶⑻。
回舟不待月⑼,归去越王家⑽。
秋歌
长安一片月⑾,万户捣衣声⑿。
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⒀。
何日平胡虏⒁,良人罢远征⒂。
冬歌
明朝驿使发⒃,一夜絮征袍⒄。
素手抽针冷,那堪把剪刀⒅。
裁缝寄远道⒆,几日到临洮⒇?
词句注释
⑴子夜四时歌:《子夜歌》属乐府的吴声曲辞,分为“春歌”、“夏歌”、“秋歌”、“冬歌”。《唐书·乐志》说:“《子夜歌》者,晋曲也。晋有女子名子夜,造此声,声过哀苦。”因起于吴地,所以又名《子夜吴歌》。
⑵秦地:指今陕西省关中地区。罗敷(fū)女:乐府诗《陌上桑》有“日出东南隅,归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善蚕桑,采桑城南隅”的诗句。
⑶“红妆”句:指女子盛妆后非常艳丽。
⑷“蚕饥”句:南朝梁武帝《子夜四时歌》:“君住马己疲,妾去蚕欲饥。”此用其句意。妾,古代女子自称的谦词。
⑸“五马”句:意思是,贵人莫要在此留连。五马,《汉官仪》记载:“四马载车,此常礼也,惟太守出,则增一马。”故称五马。这里指达官贵人。
⑹镜湖:一名鉴湖,在今浙江绍兴东南。
⑺菡(hàn)萏(dàn):荷花的别称。古人称未开的荷花为“菡萏”,即花苞。
⑻若耶(yē):若耶溪,在今浙江绍兴境内。溪旁旧有浣纱石古迹,相传西施浣纱于此,故又名“浣纱溪”。
⑼“回舟”句:指西施离去之速,就在回舟的时候,月亮尚未出来,就被带邀而去了。这是夸饰的修辞手法。
⑽越王:指越王勾践。
⑾一片月:一片皎洁的月光。
⑿万户:千家万户。捣衣:把衣料放在石砧上用棒槌捶击,使衣料绵软以便裁缝;将洗过头次的脏衣放在石板上捶击,去浑水,再清洗。
⒀玉关:玉门关,故址在今甘肃省敦煌县西北,此处代指良人戍边之地。
⒁平胡虏:平定侵扰边境的敌人。
⒂良人:古时妇女对丈夫的称呼。《诗经·国风·唐风·绸缪》:“今夕何夕,见此良人。”罢:结束。
⒃驿(yì)使:古时官府传送书信和物件的使者。驿,驿馆。
⒄絮(xù):在衣服里铺棉花。征袍:战士的衣裳。
⒅“素手”二句:指冬夜寒冷,将征夫妻子的手都冻僵了,连针剪都拿不住。素手,白净的手,形容女子的皮肤白皙。
⒆裁缝:指裁缝好的征衣。
⒇临洮(táo):在今甘肃省临潭县西南,此泛指边地。
白话译文
春歌
秦地有位罗敷女,曾在绿水边采桑。素手在青条上采来采去,在阳光下其红妆显得特别鲜艳。她宛转地拒绝了太守的纠缠,说:蚕儿已饥,我该赶快回去了,太守大人,且莫在此耽搁您宝贵的时间了。
夏歌
镜湖之大有三百余里,到处都开满了欲放的荷花。西施五月曾在此采莲,引得来观看的人挤满了若耶溪。西施回家不到一个月,便被选进了宫中。
秋歌
长安城上一片明月,干家万户都传来阵阵的捣衣之声。秋风吹不尽的是,思妇们对玉门关外的绵绵的思念之情。何日才能扫平胡虏,夫君从此不再远征。
冬歌
明晨驿使就要出发,思妇们连夜为远征的丈夫赶制棉衣。纤纤素手连抽针都冷得不行,更不说用那冰冷的剪刀来裁衣服了。妾将裁制好的衣物寄向远方,几时才能到达边关临洮?
文学赏析
李白的《子夜四时歌四首》,每首六句,分咏春、夏、秋、冬四季。六朝乐府即有《子夜四时歌》,为李白所承,此体向作四句,内容多写女子思念情人的哀怨,作六句是李白的创造,尤具新意。
《春歌》吟咏了汉乐府《陌上桑》诗中美女秦罗敷的故事。秦罗敷不仅有美貌,更有美丽的心灵。诗人赞扬她不为富贵动心、拒绝达官贵人挑逗引诱的高尚品质。而且,诗中还突出了秦罗敷的勤劳品质,这在“蚕饥妾欲去,五马莫留连”一句中得到了很好的阐述。这是“春歌”,所以用采桑起兴。
《夏歌》以写景起端:“镜湖三百里,菡萏发荷花。”广阔三百里的镜湖,在含着花苞的荷花吐发的时候,西施泛舟出现了,成为采莲人,但是她的艳丽和美名引起了轰动,“人看隘若耶”,人人争餐秀色,使宽阔的若耶溪变得狭隘了,著一“隘”字而传神,那种人潮汹涌、人舟填溪满岸的热闹场面,犹如呈现在读者眼前,将王维《西施咏》的“艳色天下重”的虚写,变成了轰动当地的如实描绘。这里又戛然而止,不再在西施身上着墨,而留下了很大的空间:勾践早已确定使用美人计来对付吴国,而西施的美艳倾倒众生,轰动当地,那么越国的君臣也不用去费力探访了,有了这位不二的美女人选之后,才“回舟不待月,归去越王家”。较之王维的“朝为越溪女,暮作吴宫妃”,语异而意同,王维的诗多了一重曲折,略去了勾践君臣实施美人计的过程;李白的诗实施了“截割”,割去了选作吴宫妃子的结果,同样地表现了“艳色天下重”的意义。这种截割,多了一些含蓄和暗示:既然是“归向越王家”,勾践同样也能留下这个美人,但他在“报吴”、“复仇”的目标下克制住了;而西施的入吴,却成为亡吴的原因之一。
西施采莲,在若耶溪里,不但有传说,而且合情理;至于泛舟三百镜湖之中,则是作者的想象了。但这一想象却有更改事实之嫌,因为如果是借镜湖湖水的清澈来表现西施“自鉴其美”,或者是借三百里的水程来表现拜倒西施的人的众多,那么下句“人看隘若耶”就显得多余了,这可能是李白百密一疏的笔误。
《秋歌》写征夫之妻秋夜怀思远征边陲的良人,希望早日结束战争,丈夫免于离家去远征。虽未直写爱情,却字字渗透着真挚情意;虽没有高谈时局,却又不离时局。情调用意,都没有脱离边塞诗的风韵。
笼统而言,诗人的手法是先景语后情语,而情景始终交融。“长安一片月”是写景,同时又是紧扣题面,写出了“秋月扬明辉”的季节特点。而见月怀人是古典诗歌传统的表现方法,加之秋来是赶制征衣的季节,所以写月也有起兴的意义。此外,月明如昼,正好捣衣,而那“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的月光,也容易勾起思妇的相思之情。制衣的布帛须先置砧上,用杵捣平捣软,是谓“捣衣”。这明朗的月夜,长安城就沉浸在一片此起彼落的砧杵声中,而这种特殊的“秋声”,对于思妇又是一种难耐的挑拨。“一片”“万户”,写光写声,似对非对,措辞天然而得咏叹味。秋风,也是撩人愁绪的,“秋风入窗里,罗帐起飘扬”,便是对思妇的第三重挑拨。月朗风清,风送砧声,声声都是怀念玉关征人的深情。用“总是”二字,情思益见深长。这里,秋月秋声与秋风织成浑成的境界,见境不见人,而人物却好像真的在,“玉关情”也很浓。此情之浓,不可遏止,于是有了末二句直表思妇的心声:“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后世的某些人偏爱“含蓄”,认为删去末二句作绝句更好,其实未必是这样。“不知歌谣妙,声势出口心”(《大子夜歌》),慷慨天然,是民歌本色,原本不必故意使用那种吞吞吐吐的用语。而从内容上看,末二句使诗歌思想内容大大深化,更具社会意义,表现出古代劳动人民冀求能过和平生活的善良愿望。全诗手法如同电影,有画面,有“画外音”。月照长安万户、风送砧声、化入玉门关外荒寒的月景、插曲:“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这是十分有意味的诗境,这种犹如女声合唱的“插曲”决不多余,它是画面的有机组成部分,在画外也在画中,它回肠荡气,激动人心。因此,这首诗从正面写到思情,而有不尽之情。
《冬歌》不写景而写人叙事,通过一位女子“一夜絮征袍”的情事以表现思念征夫的感情。时间是传送征衣的驿使即将出发的前夜,大大增强了此诗的情节性和戏剧性。一个“赶”字,不曾明写,但从“明朝驿使发”的消息,读者从诗中处处看到这个字,如睹那女子急切、紧张劳作的情景。关于如何“絮”、如何“裁”、如何“缝”等等具体过程,诗人有所取舍,只写抽针把剪的感觉,突出一个“冷”字。素手抽针已觉很冷,还要握那冰冷的剪刀。“冷”既切合“冬歌”,更重要的是有助于加强情节的生动性。天气的严寒,使手指也不灵巧了,而时不我待,偏偏驿使就要出发,人物焦急情态宛如画出。“明朝驿使发”,分明有些埋怨的意思了。然而,她从自己的冷想到“临洮”(在今甘肃临潭县西南,此泛指边地)那边的更冷。因此又巴不得驿使早发、快发。这种矛盾心理亦从无字处表出。读者似乎又看见她一边呵着手一边赶裁、赶絮、赶缝。“一夜絮征袍”,言简而意足,然而随即又情急起来,她想:路是这样远,“寒到身边衣到无”呢?这回却是恐怕驿使行迟,盼望驿车加紧了。“裁缝寄远道,几日到临洮?”这迫不及待的一问包含极度的深情与牵挂。这组诗第三首是正面归结到怀思良人之意,而这一首诗却纯从侧面落笔,通过形象刻画与心理描写结合,塑造出一个活生生的思妇形象,成功表达了诗歌主题。结构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起势突兀,结句意远,情节生动感人。
如果说《秋歌》是以间接方式塑造了长安女子的群像,《冬歌》则通过个体形象以表现出一类人——思妇形象。其语言的明转天然,形象的鲜明集中,音调的清越明亮,情感的委婉深厚,得力于民歌,真是“意愈浅愈深,词愈近愈远,篇不可以句摘,句不可以字求”(《诗薮·内编》卷二)的佳作。
名家点评
春歌
清高宗敕编《唐宋诗醇》:“多少含蓄,胜于《陌上桑》作。”
夏歌
宋代严羽《沧浪诗话》:“菡萏又言荷花,得行布义。”
秋歌
明代钟惺、谭元春《唐诗归》:“钟云:毕竟是唐绝句妙境,一毫不像晋宋。然求像,则非太白矣。”
明代陆时雍《唐诗镜》:“有味外味。每结二语,馀情馀韵无穷。‘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此入感叹语意,非为万户砧声赋也。”
明末清初王夫之《唐诗评选》:“前四句是天壤间生成好句,被太白拾得。”
清代沈德潜《唐诗别裁》:“不言朝家之黩武,而言胡虏之未平、立言温厚。”
清代沈德潜《说诗晬语》:“诗贵寄意,有言在此而意在彼者,李太白《子夜吴歌》本关情语,而乎冀罢征。”
清代应时《李诗纬》:“(前)四句入神。”
清代田同之《西圃诗说》:“余窃谓删去末二句作绝句,更觉浑含无尽。”
清高宗敕编《唐宋诗醇》:“一气浑成,有删末二句作绝句者,不见此女贞心亮节,何以风世历俗。”
冬歌
宋代严羽《沧浪诗话》:“情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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